计文于&朱卫兵:布 不可控才有意思
   来源:网络     2019年06月27日 19:54
计文于朱卫兵【导言】计文于朱卫兵,艺术圈里的一对夫妻组合。一位从事服装设计,另一位极讨厌逛街,两人却一起用“布”合作了16年,就为试探“布”在艺术中能表现的极限。计文于朱卫兵“这边都是事”展览现场“这是纱做的水和云,好有趣呀”,在狮语画廊“这边都是事”计文于朱卫兵展览现场,会听到这样的对话。其实计文于

计文于&朱卫兵

【导言】计文于&朱卫兵,艺术圈里的一对夫妻组合。一位从事服装设计,另一位极讨厌逛街,两人却一起用“布”合作了16年,就为试探“布”在艺术中能表现的极限。

计文于& 朱卫兵“这边都是事”展览现场

“这是纱做的水和云,好有趣呀”,在狮语画廊“这边都是事”计文于&朱卫兵展览现场,会听到这样的对话。其实计文于、朱卫兵最先尝试的是用布做“人”,至少市面上已经那么多玩偶产品,技术上一定是没问题。但想不到,用布却很难做出与生活自然形态相符的“老百姓”,如何塑造五官,如何选取布料…. 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。

从视觉鲜艳的布料到统一采用稳定强的亚麻布,虽然目前制作上已没有难度,但他们也一直探寻不到布的极限,“它随意、随和,但它又很倔强不听话,不易被摆布,能发出无穷的可能性。”作品中,计文于、朱卫兵用“卓别林式”的幽默,以“通俗”与“荒诞”、 “戏谑”与“玩笑” 的方式,将被忽视的日常小事作为“谈资”呈现在作品中。

“这边都是事”展厅现场:计文于(左三)

“这边都是事”展厅现场:朱卫兵(中)

【情节:他喜欢讲故事,她喜欢布】

朱卫兵的儿时记忆中布是一种“温情”,母亲将做衣服剩下的布头给她,朱卫兵会自己制作一些小东西。从事服装设计后,市场化的时尚让她产生远离的想法,但对布的情感却不能割舍。这时期,计文于因太过熟悉自己的创作方式而察觉到危机和恐惧,也正试图寻找新的可能性。

计文于早期绘画作品色彩鲜明并带有讽刺意味,关注高速发展时代中人的心态变化。之所以会有这种风格,或许是因为计文于小时候爱讲故事,从而喜欢关注人和景,因此不管作品风格如何转变,一直保持了这种叙事性的表现方式。

计文于 《假日旅游》 布面油画 114x146cm 2001

与传统雕塑材质给人的坚硬感觉不同,计文于从克拉斯·欧登伯格用帆布、发泡胶的巨型“软汉堡”中,感受到了温馨,这让他们产生以“布”为艺术媒介的想法。

以试一试的心态,计文于油画作品《假日旅游》中的龙舟,成为了“练手”对象,也是第一件布面作品《游船观景》。

此后,他们的大部分作品以布艺小人为主,除了作品偏生活性,需要以人来反映外,另一方面也是为区别于已有的纤维艺术。众所周知,万曼的纤维艺术影响了一批中国艺术家,他们强调材料的特性、装饰性和抽象性,以一种完美的势态来展现作品。计文于和朱卫兵尽量避开这条路,而强调叙事性,让观众在观看中不经意的思考,偶尔会笑出声,“我们想让作品讲故事,从中再延伸出另一层涵义”,计文于说道。

在诸多介绍中,会形容计文于与朱卫兵的作品为软雕塑、软装置,但其实最早时它们统称为布雕。

【难:作品概念在制作过程中成长消失】

人,该是什么样的人?

计文于、朱卫兵在《游船观景》创作时遇到几个难题:平面如何转换为立体?细节、人物表情如何塑造?水如何表现?每一个环节对他们来说都极为陌生,“过程相当于再创作,虽然有点难度,但是有意思”。

计文于&朱卫兵 《游船观景》 70x68x72cm

布、填充棉、线 2003

刚成型的《游船观景》不尽如人意,“人物头部像圆圆的鸭蛋,还有点歪;浪花因太过写实就像如意一样,失去了水的空灵感”, 计文于回忆道。

朱卫兵翻查国外玩偶的开片模板,拆了玩具研究内部,但结果并不满意,“他们的人形太卡通且程序化。”一次偶然,朱卫兵用一些结构撑起了人偶的头,才确定想要塑造的人物形象。

计文于& 朱卫兵《上山·下山》木偶、线、布、木、铁环、填充棉2009

1813x94x20cmx2

《上山·下山》局部

他们作品中的每个人都代表某一个体身份,或是某类人群的特性,所以观众从作品中往往会发现自己的身影。但由888个“上山” 和888个“下山”人偶组成《上山·下山》区别于其他,所有人物只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整体符号。作品试图以个人的劳动来审视历史上和现实中的群体模式,所以“它与之前作品中的人要求不同,只要一致的动作就可以了。”

他们坚持,创作布面作品绝不能像批量生产的玩具,而是注重观念和精神上的产物。对于人物形象的探索,计文于、朱卫兵还在继续,“也许还能尝试让他在风里飘,不填充棉或者半调子软塌塌的形象。布虽然不好掌握,但也是它的魅力所在。”

计文于& 朱卫兵“这边都是事”展览现场

在材料上抛弃颜色鲜艳的各式布料,而采用亚麻布的原因很简单,因为材料不稳定导致不易保存,创作心态也在往内收。早期作品中金、银鸟色彩已变暗;人造革的靴子老化,变得黏糊糊;缝合人偶的最传统浆糊,在潮湿的环境中容易酶...越是精致的材质,如羊绒、丝等越难以保存,朱卫兵为此头疼:“布料放在这里时挺好,时间久后突然会出现一块斑,它不是酶斑,而是原来里面渗出来斑块。如果用刷子清洗,这地方又淡了。”

在东华大学举办的西方百年话剧展中,朱卫兵看到西方百年前的布偶仍完好无损,“除了储存条件好,还有杜绝油脂接触,例如汗。这些问题当时还看不出来,边积累边处理,现在的作品就不会再有这样问题了。”

水该是什么形状的水?

计文于& 朱卫兵《水很深》 210x75x16.2cm

木、布、泡沫、铜丝、线、纱2013

水本就无形,对于它的处理,没有任何借鉴之处,所以用布表现水的形态更是难事。《游船观景》中的水以写实手法制造时,像古代的如意,最后以一块蓝布卷一卷放在船下充当水波,“真给它做成特别实的形态,又觉得不对了。后来我们想到,其实有时候对水的处理就放松自然一点,反而能把上面的头衬托出来”, 朱卫兵表示。

计文于& 朱卫兵《人类壮举》606x88x15cm

布,木,填充棉,白胶2010

在狮语画廊现场,入口处便是一件2013年的《水很深》,以一排西装革履的人偶,还原从踏入水到出水的全过程。

计文于、朱卫兵将纱作为水的表现,最早是一件传统山水作品,6米高的《人类壮举》。作品是为了应邀参展而创作,当时主题为向文人学习,为此计文于、朱卫兵研究了古今各种各样中国画里水的画法。

此前已经尝试过纱,水的垂感于婚纱相似,于是他们决定把婚纱结构去掉,来表现出水的形。

《人类壮举》局部

纱很轻,水的流动感可以确保,但纱会往上飘,所以透明度和水的垂感是朱卫兵担心的,“我注意控制这一点,做出来水往下垂并溅起来的效果很满意,就像素描一样。”到此,水的表现问题基本解决。

将计就计: 作品概念在制作过程中成长、消失

计文于在架上绘画时便尽量不打草稿,期望在绘画过程中偶遇“意外惊喜”。不过布不断带来的“惊喜”使他们有些犯难,四个面带微笑的人偶欣赏一株桃树的《赏花》,便是典型案例。

《赏花》(人物) 39x31x58x4(树)

布、树枝、线及其他 2005

《赏花》的最初想法是因为看见小孩背包走路,背后的熊猫头装饰不断点头,计文于当时就想,一个头不断在对你笑,如果做十个同样的人头,同时在空间里边转边对着你微笑,也许很有意思。

当已做好人偶衣服,计文于突想觉得不对劲,于是就做成了四个人围着一棵树的《赏花》,“在过程中推翻最初概念,有时候创作到一半,发现原先的想法已经变成另一完成不一样的东西,最开始的概念也在变化中成长,甚至消失。”

即使在确定形状、概念的情况下,制作过程也容易走样,有时候他们就将计就计,让概念不断成长。

打破、突破

计文于、朱卫兵的布面作品很难分清是雕塑还是装置范畴,计文于在创作时也干脆不去想这个问题,“怎么用最合适的手法去表达想法,与空间产生什么样的联系”才是重点。

计文于& 朱卫兵《登陆》2010

513x62x47cm 木框 泡沫 布 线 不锈钢丝 旧伞架 填充棉 铜丝

2010年,俩人想要打破既有的空间模式和特定材料的控制,突破平面和立体的《登陆》出现了。跳伞员从高处的架上作品中一跃而出,成功在平地着陆。既突破了平面局限,更凸显出了作品与空间的联系。

计文于& 朱卫兵《圣山不远》狮语画廊展览现场

尺寸可变 木框 布 铜丝 2015

正在展出的《圣山不远》也是相同类型作品,一条在空间中高低起伏的软梯搭建出整件装置。展墙高处,麻布为底,用白色线绣的雪山是人们向往的圣山,软梯一直延伸至展厅地面的山丘,这里是人型布偶攀爬的起始点,他们为了寻求真理,为了实现理想而奔向圣山。观众可以参与进作品,穿行在其中不同角度观看。

计文于、朱卫兵热衷于在材料和空间上“唱反调”,“别人不用的,我们都想去用用,重新挖出来做文章”,计文于提到在正在作品中使用透视压缩时表示。

【不可控制材质的东西,都想试试】

计文于、朱卫兵将本次狮语画廊的展览取名“这边都是事”,因为他们就是关注日常的是是非非。朱卫兵觉得,现今生活节奏非常快,每天会发生很多事,大众也会通过网络被动接受信息,“作品中我们拒绝新闻报道式的信心,而是尽量消化后反应出事件背后的现象。”

计文于& 朱卫兵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来》2010

帐子,布,填充棉,席梦思

190x170x150cm

例如,2008年金融危机,世界各国经济面临寒潮。站在正午睡的女儿的蚊帐前,计文于看见光洒在蚊帐上,晶莹透剔很美好“犹如天堂一样”,“当时的社会情况,其实所有人想要的是一个有保障、安全感觉的地方。”受此启发, 计文于和朱卫兵创作了《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来》,蚊帐内的几棵树,透过光线而感觉梦幻美好,蚊帐外许多金、银鸟围绕期望飞进来。

“也许看书、电影或发生了哪些事件,都会使我们有所触动而让作品发生变化。对我们来说,创作是很自然的事情,脚踩西瓜皮,踩到哪里是哪里吧”,计文于表示。虽然他们所有作品都是以布作为材料,但并不代表“以后一定只是布”,他们感兴趣的范围是所有软性材料。

计文于《画出此时此刻躺着的阳光》 绘画影像 2017年

【解决了“水”,接下来是“光”】

继“水”之后,计文于、朱卫兵正在做的作品是想用布做光,这一想法还是由计文于提出。

《画出此时此刻躺着的阳光》创作中

2017年,计文于整整一下午跟随阳光,用丙烯颜料在白色小卡纸上,记录太阳从西边窗口里透进来开始,不同时段太阳的变化和色彩,一直画到太阳消失全部变黑,最后灯亮了。

《画出此时此刻躺着的阳光》 2017

在考虑《画出此时此刻躺着的阳光》方案时,计文于只是想把莫奈的印象派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,以此来向印象派致敬。当实施起来时,计文于觉得是在做一个事件,“刚才的满地阳光已无影无踪,当我涂画的阳光色卡整齐的,按顺序的,静静的排列在那儿时,我觉得我书写了一段历史(尽管它可能毫无意义),此时我觉得这作品开始有意思了”。所有事物在时间的丈量下,一切仿佛有了生命力。

《树动了一下》 135x44cm 布面丙烯 2017

《他们赢了个球》 44x107cm 布面丙烯 2018

同时期,计文于再次创作架上绘画时,与之前用文化符号来表现当下的“艳俗艺术”已有区别,而是重组一个人的动作变化,让画面含有“荒诞性”。其实在2014年开始,计文于便琢磨起怎么在架上绘画上“玩”出新可能,当时使用的材料是朱卫兵用剩下的边角料。后来,计文于转向影像,一帧一帧的画出来的动画作品,更贴合他喜欢讲故事的风格。

如果说没有计划的艺术家等于一个业余艺术家,计文于甘愿为“业余艺术家”,且是一位对表现材料已没有任何“欲望”的艺术家,“只要适合我想法,用什么材料来做已无所谓了,但一定是反映当下时代生活。

作品 跟随 都是